簪花的妆很浓,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但在恐惧面前,成熟的伪装不堪一击,孩子的一面展露无遗。
她是被人拿水泼醒的,脸上的水可以擦净,泼湿的衣服也可以换掉,额前湿漉漉的头发却透露了情况。
此刻,簪花与闫寸隔着书案,一坐一跪。
她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脸上还有被阁主抽打留下的红痕,她强忍着没落泪,害怕哭会引得阁主不满,那样免不了还要吃苦头。
一个受了欺负的姑娘,总能引起男人的恻隐之心,正襟危坐的闫寸却没有这种情感。
“所跪之人姓甚名谁,报来。”闫寸道。
“簪花……”她小心翼翼地看了闫寸一眼,便知道对方要问的不是自己的花名,改口道:“我姓杜,石楼县人……好像是石楼县吧。”
“好像?”
“我……不知道。”簪花低下头,声音也低低的。
阁主陪着笑脸,在旁补充道:“我把她买回来时,她还不足五岁,不怎么记事呢,牙人也没说清楚来路,我把她养大,又经师傅教习琴技、舞艺,可不容易……”
隋末唐初,饥民遍野,一贯钱都用不了,牙人就能买到一个机灵的女孩子,转手卖入院阁,便是十数倍利润。
战乱导致人口买卖混乱无序,很多如簪花这样的孩子,在买卖流通过程中,忘了自己的根在哪儿。她们是长安这池浑水中的浮萍。
在阁主开始长篇大论的讲述苦劳之前,闫寸摆手让他打住。
“那么,杜姑娘,你仔细想想,刘员外死前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可有反常?”
“只有一点。”簪花笃定道:“他吃过一粒药丸。”
显然,这姑娘已在心中盘算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并发现了反常。
“药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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