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渔不是李贽,李渔是何茗?
黄耀文脑袋有些懵。
确实有这个可能,李贽只是一个穷书生而已,就算青楼有几个姐儿欣赏他的才情,他又如何能知道这许多闺房事情。
而何茗不一样,他长在王府家,现在又有很大的产业,玩玩女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可是若真是如此,那黄耀文现在就骑虎难下了。不能没面子,那定何茗的罪么?他毕竟是海平王的养子。
黄耀文眼中精光一闪,不行,李渔必须要是李贽。
“何公子这话本官就不懂了,本官在李贽的房间搜到了***的后续章节,李贽也承认了《*****》是他所写,照何公子的意思,是李贽欺瞒朝廷命官?”
竟然是罪加一等!
何茗不咸不淡道:“我想黄大人是误会了,在下的确就是李渔,也是《*****》的作者,但宏甫兄说《*****》是他所写,也是对的。”
黄耀文又惊又怒“这是何意?”
“黄大人,这很简单。”何茗不怀好意地笑笑,“我创作了这本书,我是作者。因为懒得写字,所以宏甫兄整理誊写了出来,因此书是他写的,您不明白么?”
还有这中操作!
若不是黄耀文脸上青红交加,几个小吏说不定便要当场笑出来。
“宏甫兄,你说我说的对么。”
李贽又是感动又是好笑。
“是。”
既然何茗已经铁了心地要参与进来,那李贽也不同他矫情,坦然应了下来。
何况,这真的是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得大实话。
“何茗,你这是戏弄本官么?”黄耀文咬牙切齿。
何茗故作吃惊道:“黄大人,您这是何意,小人所言句句属实。”
“你有何证据?”
“这样吧,我看黄大人桌上有一叠书稿,想必黄大人已经看过了。您随便问我其中的一个场景,如果答不出来,我甘愿受任何处置。”
“我再说一遍,本官没看这种书!”
何茗瞪大眼睛吃惊道:“黄大人连书都没看过,就要审案订罪了?”
黄耀文气血上涌,他很想知道当初是谁何茗乃一事无成的纨绔,仅仅聊了这几句,他简直感觉自己要被气死在公堂上。
廖毅看形势不对,慌忙说道:“黄大人,就算何茗说的是真的,但这本书艳情文字,道德败坏总是真的。学生恳请黄大人将《*****》列为禁书,并且禁止海州再有《长亭集》的贩卖。”
黄耀文看了廖毅一眼,默默叹道这个被强行推上台前的才子还是斗争经验不够,如果换做自己的儿子在场,就一定知道“李渔”的身份是件不能善了的事情。
不过此时,他也想将这个问题搁置一边。
“唔,本官……本官翻了两眼《*****》,发现确实描写不堪入目,既然如此,本官便依廖生员所言……”
“我反对。”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这次不是何茗。
黄耀文简直要疯了,本来以为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案子,竟然连续有人咆哮公堂,这海州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么。
“来者何人。”
“乡野之人,宋增斌。”
“嘶……”
黄耀文坐在这个位置上,如果徐峰徐通判来了,他不需要卖徐通判的面子,如果海平王来了,他也可以阳奉阴违。
可是宋增斌,这就真的不好对付了。
宋增斌自称是乡野之人,可谁都知道那是个传奇。
若不是他,旅宋在中原朱明王朝那里就颜面扫地了。
哪怕宋增斌没有任何官职,他也是个国宝级的人物。
黄耀文慌忙起身,连忙拱手道:“宋老先生怎么来了,来来来,给宋先生赐座。”
宋增斌有一个大儿子在外地为官,自己又有资历。他摆摆手随意道:“不用了,我只是听说家中世侄受到了欺负,想过来看看而已,当不得一坐的。”
黄耀文斜眼看了一眼何茗,这才想起,何茗除了在王府长大之外,他还有一个大儒的父亲,和宋增斌的关系非比寻常。
不过不是有传言这两家闹僵了么,难道已经和好了?
“不知宋先生适才反对,是有何见教。”
“不敢当,老夫山野之人,本不应干预政事,只是此事关乎教化,老夫觉得,应该听取学官的意见。”
宋学谕人在堂前坐,锅从天上来,忤逆一方知州么,他没这个胆子。
宋增斌不说话,严厉的目光直视于他:“允正(宋学谕的表字),我记得当时你拜在鼎新(何茗父亲的表字)门下时,还是我做的见证,他是怎么教你的,你可还记得?”
宋学谕又羞又愧,他一心向学,尚未像久经官场之人变得一样腹黑,此时一番热血上头,正色道:“黄大人,下官认为,此事有些不合规矩。”
“倒要请教宋学谕,此事如何不合规矩了?”黄耀文无比冰冷道。
“此书是否应该禁绝,至少要由几个人一起将此书从头至尾浏览一番,再公开讨论才行,这般草草决断,恐怕人心不服。”
黄耀文叹了口气,有宋增斌在此,自己很难一意孤行了。
“那就依宋学谕所言,各位先回去看一遍此书,过几日……嗯,五日后,此案再审吧。”
……
堂外,何茗扶着宋增斌道:“今日之事,多谢宋世叔了。”
宋增斌会来,自然是何茗邀请的。
“你这小子,老夫问你,那《*****》,真是你写的?”
“真是我写的,世叔喜欢么,过些日子我们会发行一套精装典藏版,届时送世叔一套吧。”
“呸。”宋增斌大义凌然,“你把老夫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真的么?典藏版是有图的。”
“这种东西,一定要早些给我,老夫要好好批判批判。”
“呃……”
李贽前来拜会宋增斌。
“少年可谓”宋增斌微笑道,“你的文章,很合老夫的胃口。”
一大一小两位才子互为知音,在一旁讨论起了经文道理,何茗,张柏和徐江恒三人凑在一起,为三日后的庭审焦虑不已。
“我还是去找我爹吧,他施加压力下去,多少有点作用。”徐江恒说。
何茗摇头:“不可,你父亲如果一出面,那就是知州通判针锋相对,两人不死不休的局面了,现在两人尚且势均力敌,打破平衡对谁都不好。”
“那该怎么办,下次庭审,姓黄的肯定会让自己的亲信尽数上阵,那黄敏师,可别落单,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修理他一顿。”
何茗指指自己脑袋鄙夷道:“我们做事,靠的是这个。”
张柏快言快语:“铁头功么?”
“……是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