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妲抓住芬威的手指,就像抓起一只被雨水打湿了羽毛的雏鸟那样小心翼翼,缓慢而坚决地将法师拉出那个密闭的,令人窒息的空间。
法师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伊尔妲已经换下了那身便利但略显强硬的装束,穿上了一件长度直达脚踝的翡翠色丝绸长袍,如同月光般的发丝自由而明亮地披散在圆润的双肩上,只有两鬓编织成了手指粗细的长发辫,上面穿缀着珍珠与蛋白石,她的双足*着,脚背上用秘银粉描绘着卷曲的触须与舒展的叶片。
“你终于看到我了,嗯?”伊尔妲说,带着点佯装的恼怒。
“我一直在看着你,”芬威说:“但你的美永远会令我惊奇。”从第一次,就像今天,她从藤蔓上旋转着轻盈落地,一朵花,一片叶子,一点星光,直到现在。
“你的唇舌才是最让我觉得惊奇的地方,”伊尔妲喃喃道:“或许你在舌头下面藏了一只繁忙的蜂巢,它既会产出蜜糖,也会吐出毒刺。”
“你从我这儿得到的永远是蜜糖。”芬威保证道。
“那么至少让我尝一尝。”伊尔妲说,抓住了法袍的前襟,将这个顽固的家伙拉近。
伊尔妲在他耳边低吟着精灵们有关爱情的诗歌,芬威能够听懂,但他完全不想去理解,因为那些象征永恒与永远的词语对他而言只是一种嘲弄与讥笑,每次都像是一柄锐利的刀子插进他的腹部。
“我生命中唯一的爱。”他说。
伊尔妲对着他的领针微笑,她的手指改而穿过他的肩膀,插进他的短发中,揉搓那些粗硬的发茬。
“我的爱。”她悄声回应。
精灵向后退去,牵引着芬威所有的注意力,她的眼睛在暗蓝色的天光中闪闪发亮,上次战斗中的伤势早已痊愈——芬威不易令人察觉的畏缩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样的,简直就是最直观的反相,灰暗,松弛,皱纹堆积,肋骨突出,胃部垂挂在干瘪的胸膛下方,膝盖处的骨头几乎就要戳穿皮肤,看起来就像是个整日沉浸在负能量与骷髅中的灰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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