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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如墨泼洒满西陵关,遍布不匀却足够深邃。
从西梁吹来的风颇为老辣,像一坛酝酿过头的老酒般撩人鼻尖儿。比这老酒更醇厚几分的是沉淀的血气,令南来北往的走马羁客皆收紧了鼻毛儿。
江湖上能少一事便少一事,没人愿意在凶案现场沾染晦气。
但正月初五这天夜里,在叶苓茯的马车离开后第八个时辰,客栈前又来了一批人。
他们穿着制式的黑色长袍,宽大的兜帽遮盖住本就晦暗的鼻眼。
虽说夜色浓郁的纯粹,依旧能看到袍子上烫金的繁杂纹路。
他们站在安化侍留下的干涸血泊前,围聚成圆,守望黑夜高天。
其中一位手执半截羊头骨,另一手擎一金盏法器。
法器内有液体碰壁的鼓荡声响,和夜色里引人皱眉的气息不谋而合。
“咯嘣——咯嘣——”
法器在羊头骨上紧贴周旋,执器者口中嗡鸣律动,唱出某种神秘如梵音的古怪咒语。
他手中的金盏淋洒下新鲜的羊血,浇灌在头骨上滋啦作响。
干枯微裂的头骨被蒙上一层红润,好似红糖放多了的拔丝地瓜般挂满了浆。
其余追随者亦是俯首虔诚和声吟诵,隐秘诡谲的咒语霎时连绵壮硕,穿透了血气与黑夜,划破了风声与夜枭。
虽音量不大却好似无孔不入,每个人都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嘴唇的酥麻震颤,感受着耳膜鼓荡徘徊的诡秘讯息。
良久,仪式结束,一行人俯身蹲地冲着血泊瞧看。
血泊早已干涸褪色,居中的刀孔狭长深邃,好似酝酿着比寒夜还要倔犟的黑。
“钟大人,可有结论?”
“的确是那把刀,错不了的。”
执羊头骨者收起法器,不顾沾满鲜血的双手颤巍巍地摘下兜帽,露出一张和羊头骨神形俱似的狭长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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