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朝廷新制发下的公服,徐炳永已穿着在身。
绯红盘领右衽大独团花袍,面料用的是易皱的纻丝,却无一丝褶痕。
他此时眼底发青,鬓边银发又添,看上去倒有些憔悴。
却也腰背挺直,迈步很重,强打精神细听着某个官员禀话。
檐边滴下一串水滴,正打落在他的肩袖上,走在侧旁的丁尚书抬手欲替他拂去,却被徐炳永平静地推开。
“丁大人毋庸多礼,被旁人看去,倒以为你我有多亲密。”
他嗓音很洪亮又粗实,众人皆听进了耳里,丁尚书脸色有些苍白,绷紧的下额强掩难堪。
恰此时,沈泽棠迎面过来见礼,举止儒雅,神情柔和,一如往常的态。
徐炳永目光阴鸷打量他,手用力端起玉带,沉默不言。
自皇上命查荥阳冬令堤裂案始,他不以为意,这种事儿还不劳自个多费心,下头自有人收拾残局。
哪曾想密传接踵而来,皆是步步晚一步,等他察觉此祸来势汹汹,欲力挽狂澜时,却已兵败如山倒。
直至太子朱煜手持徐镇功的贪墨之证,递于他眼前时,他竟还有些懵圈。
他即救不了侄儿,自已亦被殃及池鱼,来得实在猝不及防,这是他朝堂生涯中、觉得最为可笑的一次。
“我要与长卿单独聊聊!各位可还有事?”他紧盯着沈泽棠,沉沉开口。
众官员心领神会,忙作揖告辞,李光启面露担忧,却也无济,遂各自散去。
一时四下无人,徐炳永继续前行,忽又顿足,朝跟在侧右后的沈泽棠,皱眉问:“长卿你瞧我总走在前头,屋檐悬落雨水次次首湿我衣,你可有法支我一招,如何免去这脏水染身之苦?”
沈泽棠沉吟会慢道:“阁老放宽胸怀不在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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