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白打了个喷嚏,声音极是宏亮,惹来诸人侧目,他讪讪一笑,揉了揉鼻子。
从辽东到盛乐,到萧关,到凉州,到成都,再到武昌,他近乎贯穿了半个天下。历经危机,屡逢奇缘,本领渐成,心志愈稳,早以练就临泰山之崩而不变色。
但现在,他手心里全是汗渍——马上就要见到那个人了,给他烙上太白凶名的那个人。
宿命始于庾亮之手,可司马白却从未见过庾亮。
偏偏庾亮迟迟不露面,他不觉间竟紧张了起来,若不是想探探庾亮底细,甚至动了拔腿离去的心思。
对面的殷浩一直在针锋相对,处处明讥暗讽,话里话外挑拨怂恿,他一概冷笑置之,满心盘算都是该如何面对庾亮。
质问?诟骂?辩白?哭诉?隐忍?奉承?沉默?
除了一刀砍上去,似乎都是不错的选择,但司马白却只想一刀砍翻那老货!
然后踩着庾亮尸首,啐上一口,问上一句,究竟是凭什么!凭什么?
“殷某敬酒,昌黎王何故不饮?”拜司马白所赐,殷浩嘴里仍然有些漏风。
司马白懒的搭理这个江东第一雄辩,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刻意剔了剔牙:“听不清而已。”
殷浩下意识的一抿嘴,勃然色变,呵呵冷笑:“不知天象所言能否听清?”
大晋名士们虽然一惯倨傲,但说出这样的话却着实僭越了。司马白毕竟也是郡王之尊,岂能拿他的命格说笑?
而司马白更不是个东西,人家都被你打了,发几句牢骚又何妨?非得揭开伤疤再给人家撒把盐?便是个匹夫也得拼命了!更何论殷浩这等名士?
最要命的是当着张淳和谢思明这两个外藩使节剑拔弩张闹成这样,还有丁点体统可言么?
司马昱老脸臊的通红,他忍半天了,再也按奈不住,冲俩人低声呵斥:“都仔细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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