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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吃黑(更新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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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事情, 可真是太大了。

大家一个个都顾不得做饭了,全都围在院子里,白家父子在医院还没有回来, 不过想也知道,就算是他们处理好了伤口,也不可能被放回来的。

这事儿可不算是什么小事儿了, 又是被抓到了个当场,厂子里可不能当做没事儿发生。

白家父子没回来。周群夫妻就是焦点了。不过很显然, 周群也不怎么想聊这样的话题, 他的脸色十分阴沉,就连对着自己老娘周大妈, 也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怨怼。

不过这个时候大家还是有几分理解周群的,毕竟周大妈做事儿太不地道了, 这脑子就跟窜了烟一样有毛病, 外人还没往她儿媳妇儿身上泼脏水呢, 她自己都是立刻就泼上了, 生怕姜芦太干净。

哪里有这样的自家人。

“周群啊,那白奋斗那事儿, 怎么说呢?厂里要怎么处理?”

“对啊, 他跟白老头的工作,还能保住吗?”

“别说什么工作不工作多了,他们是不是得去蹲笆篱子啊?”

“或许是吃花生米?”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询问,在这些人里面面色最差的不是受伤的周群夫妻, 也不是刚才被儿子骂了的周大妈,而是苏大妈。苏大妈是最着急的, 也是最打心眼儿里关心白家父子的。

当然也不是真心,而是跟她的好儿媳妇一样, 担心这个饭票废了。

如果真是有个什么,他们家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所以她也担心极了,死死的盯住了周群夫妻,想知道一个结果。

周群冷静一下,说:“我也不知道,还在调查。”

他声音十分的刻板,但是却也带着怨怼:“这种人,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大家滋了一声,都感叹他的凶狠。

不过将心比心,换了其他人,恐怕也是一样的愤怒。

赵桂花站在人群里,难得的跟周群竟然同一个看法了,她开了口,说:“干坏事儿之前就该想想结果是什么,如果不是被人拆穿,那么现在受苦的可不是他,所以现在他得到什么结果都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周大妈都诧异的看着赵桂花,不敢相信赵桂花是站在他们的立场说话。

但是再一想,赵桂花在很多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还是很公道的,周大妈就点头说:“你这话说的不错,这白家两父子干这个缺德的事儿,他们死一万次都不足惜。”

“大家都是邻居,何必闹成这样啊,保不齐其中有误会呢?”

“呦,这是心疼你的姘-头了吧?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什么误会,我看一点误会也没有。”周大妈冷嘲热讽:“还误会?说出去你相信吗?就这样的人在这里住着,我们所有人都胆战心惊。”

“那倒是,我家媳妇儿也水灵着。”后院隋家的大婶子也不怎么愉快,这白家父子这个行为,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来。要说他们院子不知道是不是风水不好。

这前一段儿周群爆出对老娘们下手,这转头儿白奋斗就想对这些大嫂子下手,真是想一想就让人心里发颤。

“王大妈,你是管院儿,这个事儿你的去跟街道说一说,可不能让这人继续住在院子里了,不然往后这些小媳妇儿还怎么进进出出的?他家就在门口呢,这想一想都觉得害怕。”

隋家婶子这么一说,大家纷纷点头,相当赞同,赵桂花也点头:“就是,我家还两个小媳妇儿呢,反正我们是不放心这么个玩意儿。”

王大妈:“行,这个事儿我会给街道反应的,不过也得看厂子里是怎么处理,咱们这一片儿都是厂子里分的住房,厂子里肯定是要有个说法,街道才能动作的。”

“这个道理我们懂,反正我可不想事情这么算了,不然这见天儿的多吓人啊。”赵桂花也不客气。

这么多年的老邻居,说算计人就算计人,那么也别说他们不顾及什么情面,可没什么情面可讲。

“桂花说得对。”

周大妈因为大家都算是支援,立刻又支棱起来,说:“对,赶走他们,把他们两父子赶走。”

王大妈安抚大家的情绪,说:“这件事儿我会跟进的,大家放心就是了。”

“王大妈这事儿可麻烦你了。”

“对啊,我们真是不容易的。”

“大家怎么都在院子里?”大家正群情激昂呢,就看王香秀回来了,她脚上包着绷带,一走一瘸的。苏大妈赶紧上前:“秀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赶紧问:“你脚怎么受伤了?是机器砸的吗?还是怎么了?妈知道你这人干活儿用心,但是也得鼓着自己的安全啊。”

王香秀虚弱的笑了笑,说:“妈,你扶我回家吧。”

她实在是太彷徨了,根本没有心情想别的。

苏大妈:“行,咱回家。”

周大妈在一旁冷笑,嘲弄说:“这是相好的出事儿了心慌意乱啊。”

王香秀没接话,婆媳两个很快的回家。

王大妈看了微微摇头,她大概也晓得为什么王香秀这么失魂落魄,其实其他人大概也是晓得的。原本以为是自己的男人,没想到看上了别人,这是个人都有点落寞吧。

不过吧,王大妈也好心的提醒大家:“昨晚一场大雨,今天路不好走,你们一个个的走到小路的时候注意点脚下,别崴了脚。巷子里头的于小子就扭伤了脚。今天一大早出来肿的像是猪蹄子,去医院了。”

“他那是遭报应了吧,整天跟着打砸这家,打砸那家的,老天有眼就该有点报应了。”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

王大妈咳嗽了一声,装没听见,说:“散了散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吃饭吧。”

这天都黑下来了,他们院子竟然一家开火的都没有,都聚集在院子里呢。

赵桂花一家人也回家,这个季节就不像是冬天菜色那么少了,蔬菜的品种还是很多的。梁美芬洗了一把韭菜,赵桂花吩咐:“打一个鸡蛋放进去炒。”

梁美芬眼睛一亮,赶紧说:“好。”

赵桂花正在和面,打算做二合面饼子,婆媳两个忙活,赵桂花问起来:“他们说的那个于小子,是哪个啊?”

梁美芬嫌弃的说:“还能是哪个,就是咱们这条箱子最里头那个于家。缺德冒烟儿的玩意儿,真是够呛。”梁美芬嫌弃的呸了一口,说:“那就是个丧良心的,抢了他家姐的工作,还把他家姐逼得下乡了,您不记得啦?去年的事儿,您还说他出门不让车撞死都是老天没开眼。”

赵桂花嘴角抽了抽,额了一声……

你说这话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你自己啊。

你还不是把工作让给你弟弟了?说别人倒是义愤填膺的。

梁美芬看到赵桂花明显的表情,小声解释:“那他这逼着姐姐下乡,搅合姐姐的婚事,可过分多了……”

赵桂花点点头,没在这上头纠缠,琢磨起这个于小子。

虽说,这事儿是去年的,但是吧……

去年是不假,但是她已经过了一辈子啊,不过这要是这么说起来,她倒是对着人有点印象了。要说起来,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个人也算是他们这条街出来最早的有钱人了,这货为了不下乡,抢了自己姐姐的工作。而因为他家已经报了下乡的名额,是一定要有人去的,这个小子逼着他姐姐替他下乡。他姐姐已经准备结婚了,生生因为这件事儿跟恋人断了联系。一个年轻的姑娘,孤身一个人去了偏远的山区下乡,最终嫁在了农村。因为不舍得孩子,就连回城大潮开始,也没舍得离婚抓住这个机会。

他倒好,拿到他姐姐的工作也并没有好好上班,反而是响应了时代的大浪潮,整天跟着一群人带着红袖箍打砸,稍微成分有点问题的,他们都不放过。甚至没有问题还要制造问题,去折腾人。

这种阴险小人,这些年蹦跶的可欢了。

就几年后一切都过去了,他也只是被厂子开除,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不过这老小子倒是趁着东风开始练摊儿了,纠结了一批当年的好兄弟,仍是活跃在大街小巷。

先是卖服装,紧跟着是搞盗版磁带。

再后来,找了关系去山西搞黑煤窑,还骗了不少人去挖煤。

他本钱足,一开始就干的猛,倒是让他发家了,算是这条街最早发家的。不过别看他是最早发家的,也是有钱人了,但是他家的亲戚朋友可没沾上一点光。

且不说其他人,就那个替他下乡的姐姐,他都是一点情谊也没有。就这么号人,八十年代末就开上小汽车的,可见富裕。可是他那替他下乡的姐姐上门借钱给儿子看病,区区二百块都不肯借。

那个时候可不是现在一个月挣二三十块钱,二百也就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他在外头领着狐朋狗友下个馆子都不够。可是他仍是不借钱。他九十年代就发的更厉害了,不过甭管他多有钱,他老爹老娘兄弟几个还都住在这个胡同。

别说钱,就连一头蒜都看不见。

他的几个哥哥更是说,这小子就连给爹妈养老都不出钱,就是这么毒!据说,也甭据说了,就他几个哥哥说的,他们家条件很一般,于小子之所以能够一开始就窜的高,有本钱,靠的可都是这几年的“积极”。

许多人只看到这些年打砸了不少东西,但是却没有看到,这对有些人来说也是一门赚钱的生意。就算是再无知,有些东西是好东西,这总是能看得出来的。

也许是有一些人是真的被忽悠的上头,纯粹是因为立场而跳的欢。

但是也有一些人就是像于小子这样的,从中看到了“机会”,不仅蹦跶的欢,还顺手牵羊的厉害。或许他们不认识什么古董,会砸掉古董瓶子,但是一些金银珠宝,是个人都知道是好东西。

只要有机会,大胆又贪心的人怎么可能不心动。

而这样的人现在并不是一个半个的,其实也不少的。

就像是之前明美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人,那个人也是一样的情况。顶着一个这个进步的身份,从中捞钱。不过那人蠢了点,拿了所有金条,这不是擎等着出事儿。

再加上连个介绍信都没有就要千里迢迢的往港城跑,这纯属是脑子不够用。

像是于小子这样的,并不会像这位蠢货这样一下子贪一大笔,反而是细水长流,倒是一直都稳得很,没有被发现。他们这些街坊邻居这么久了,也是完全不晓得的,如果不是十来年后他突然拿出大笔的钱做生意,谁晓得他还是那么有钱的人呢。

他家几辈子都是贫农,现在都过的紧紧巴巴的,要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真是狗都不信。

那这么看,昨天晚上他藏起来的东西,就很有问题了。

是的,赵桂花之所以把心思放在这个人身上,就是断定昨天藏东西的人应该是他。他昨天从梁上往下跳的时候扭到脚了,往回走的时候都一瘸一拐的,赵桂花当时瞄了一眼,他也确实是往最里头走。那么这么看,昨天晚上那个人应该就是他。

而如果要说这个人是他,赵桂花倒是一下子就了然这人为什么给东西藏到外面了,他家一共三间房,但是住了满满一大家子。他兄弟姐妹多,他们又都成婚了,家里大大小小足有二十多号人。

他如果不敢给东西放在家里,也是正常的。

这人,藏的是什么?

“妈,妈,你怎么呆住了?”

赵桂花回过神,说:“没事。”

她开始烧火,虎头一次次的跑过来探头看,说:“奶,饭还没好吗?”

他都饿啦。

赵桂花:“快了。”

梁美芬叹息着说:“于小子他姐姐,那可真可怜,她对象还是个工人呢。这下子她去陕北下乡,人家男方家里是怎么都不能同意的。现在都再娶了。我听说,于小子还打着要为他姐姐讨说法的名声上门要了一笔赔偿,想也知道,这个钱没给他姐姐。真是人被他逼走了,还要榨干她身上最后一分价值。”

梁美芬也是一个重男轻女的扶弟魔,但是她还算是有点底线,做不到全部奉献,如果拿丈夫儿女比的话,她这天平,多少还是往丈夫儿女身上重一点。

别说让工作的事儿,让工作,那她是想占三房的便宜。

要是单纯的拿婚姻丈夫孩子和弟弟比,她肯定还是更重视前者的。

“你说这种人怎么就没有报应呢。”

赵桂花呵呵一声,心道:还真没有。

别说是于小子,就说周群,上辈子也算是一个缺德冒烟的了,有报应吗?最后也是没有的,就连周大妈这种缺德的老太太都没有什么报应。

还有苏家两婆媳,虽说是为了生活,但是他们做的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还不是一样没有的?有时候啊,真的指望天降惩罚,那咋可能啊。

不过他们院子里这种缺德小人跟于小子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记得这人后来去山西跟人合伙搞黑煤窑,赚了不少钱,害了不少人,最后出了大事儿,他还跑路了。这个人,顶顶不是个好东西了。

“行了,你也别说他们了,这种人咱们离得远一点,他对自己亲人都能下狠手,就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梁美芬:“我晓得了。”

今天的晚饭,他们家吃的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庄老蔫儿他们想的是白奋斗的事儿,但是赵桂花想的倒是于小子。

准确说,是于小子那个包袱。

赵桂花就在“去拿”与“不去拿”之间徘徊,疯狂的徘徊。

其实她心里是明白的,如果这个真是于小子平时抄家收集到的好东西,那么她就算是拿到了也不能用的,也只能藏着。而藏着好东西,多少是要承担一点风险的。

可是如果说不拿走,她心里还挺不甘心的。

于小子的东西本来就不是好来的,她无非就是黑吃黑,这人这么缺德,让他损失一点,到时候他起家时候的本钱就少一点,也算是削弱这人的力量了。

赵桂花觉得,她脑子里的小恶魔在不断敲击她的脑袋。

吧嗒吧嗒,一下又一下的,不断的催促她做出一个决定。

是的,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慢一点,如果于小子把东西转移了呢。

赵桂花从不觉得那是于小子选择的地方,没人敢把那么重要的好东西放在外面公共的地方,她觉得,哪里十有八-九是一个中转站。于小子肯定是要把东西再拿走的。

她能把握的,可能也就是他扭伤脚这几天了。

赵桂花揉了揉太阳穴。

“老伴儿,你怎么了?”庄老蔫儿担心的问了起来。

赵桂花:“我想大事儿呢。”

庄老蔫儿以为她说的是白奋斗的事儿,他低声:“这瘪犊子就缺德吧,落不下个好。”

其实这件事儿,庄老蔫儿是有些伤心的,他自认为跟白老头关系不错,他们院子里几个老头儿,早些年就去了两个了,剩下的比较年纪相仿的也就是他、李厨子还有白老头。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白老头竟然用这么恶毒的手段陷害他的儿子,如果不是他家老太婆机警,现在怕是就要吃了大亏了。所以他心里相当的埋怨,几十年了啊,竟然这样么。

没有一点情谊。

他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梁美芬看着公婆的表情都不是很好,低头不敢言语,就连虎头和小燕子会察言观色的小孩儿都不敢言语了,乖乖吃饭饭。

庄志远:“爸妈,你们也别太生气,你们跟傻子生气,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当,白奋斗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大家犯不上跟他们家两个脑子有病的一般计较。”

“知道,吃饭。”

“咚咚。”

敲门声响起,赵桂花问:“谁啊。”

过来敲门的竟然是苏大妈,苏大妈露出一抹柔弱的笑容,说:“还在吃饭呢?”

赵桂花:“有事儿?”

苏大妈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二合面的饼子,菠菜粉条汤,还有一个韭菜炒蛋。

她心里骂了一句不会过日子,什么日子啊,炒韭菜还放鸡蛋,真是浪费。鸡蛋那好东西,哪里是这么吃的?她心里嫉妒,面上却说:“我有点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赵桂花:“跟我商量?什么事儿啊?”

苏大妈:“进去说吧。”

她主动进了门,赵桂花挑挑眉,说:“你说吧。”

苏大妈眼看这家人客气都不客气一下,心里更是不虞,这个时候就该问问她吃没吃啊。这赵桂花自从新媳妇儿进门,真是越发的抠门了。

她压着不愉快,说:“我过来,主要还是为了白家的事儿……”

还没说个一二三,就被赵桂花打断,她说:“白家的事儿,你别来跟我说。这样的事儿,你不是该去找周家吗?他家的事儿来我家商量什么?”

苏大妈噎了一下,随即说:“大家都是邻居……”

“你可别说这种话,我们可不想有这种邻居,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以后人家说起我们四十四号院儿,该怎么说我们啊,我想想都觉得丢人,反正他家的事儿,你别来跟我说。我也不想听,如果说是要投票把他们赶走,我是肯定要参加的。如果是别的,你还是回去吧。”

赵桂花冷言冷语,苏大妈红了眼,说:“这哪里就至于这样了?”

她红了眼眶:“白家两父子是多好的人啊,他们就是有点爱开玩笑,但是人不坏的。”

“对你们家是不坏,我说苏大姐,你就别在我们家演了,谁不晓得你们两家关系不一般啊。你愿意为他们奔走是你的事儿,但是想让我们掺和进来,你就别想了。你拿谁当枪使呢。”

“我没有。”

“去去去,我们家还要吃饭呢,你要是就想坐下唠嗑,我不介意;但是你要是想说白家的事儿,我是一点也不想听的,你出去从外面给我把门带上,行不?”

“你……”她咬着唇,眼看赵桂花不搭理她,庄家其他人也不搭理她,心情一下子就滴落下来,说:“你们怎么就不能顾及一点邻里之情呢?大家明明都相处的很好啊。”

有一种人,就是这样的厚脸皮,你都拆穿她,她仍是能根据自己的戏码演下去,并且楚楚可怜。她也不看赵桂花了,看向了庄老蔫儿,说:“老庄大哥,你跟老白大哥可是好兄弟啊。这个时候咋能不管?

赵桂花直接起身,撸袖子,说:“你用我推你出去不?”

苏大妈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桂花,不敢相信这老娘们怎么这么野蛮,赵桂花二话不说。直接给人推出去,说:“苏大姐你赶紧回家吧,别出来为你相好的奔走了,这事儿跟我们家没关系,我们没兴趣。”

她真是动作麻溜儿,一推,一关,咣当。

门关上了。

苏大妈咬着唇,抹了一把眼泪,只感叹人间无情。

不过她是不能不管老白父子的,这可是他们家最重要的饭票,她心里埋怨着大家的无情,但是同时又埋怨着老白父子两个不着调,好端端的,他们故意折腾姜芦干什么。

虽说有些不好的传言,但是该说不说,苏大妈婆媳两个还是相信白家父子不是真的想对姜芦做什么的。毕竟他们都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但凡是换个人,为自家花了这么多钱,这些年早就下手了。可是苏大妈跟老白可还是清清白白,王香秀跟白奋斗也是清清白白。所以赵桂花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

如果是故意气一气周群,倒是有可能的。

要说他们要对女同志图谋不轨,那她绝不会相信。

不过就算他们是真的图谋不轨,他们婆媳两个也是要相信白家人的,毕竟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饭票啊。

苏大妈又去了后院儿,梁美芬有点不懂,说:“妈,这明明是周家的事儿,她怎么偏要绕过周家找其他人家啊?”

就不怎么能看得懂。

赵桂花:“她是想联合所有人家,一起给周家施压,如果周群和姜芦坚称这是开玩笑,是个大误会,那么厂子还会追究吗?你以为苏大妈是个傻的?她精明的不得了,她这是一下子就看透事情的关键所在了。”

“可是,可是她直接求周家不是也一样吗?”

“她有什么分量,自己一个人去求周家?周家会听她的吗?她真是要联合群众的力量。”

梁美芬撇嘴:“谁要管他们。”

赵桂花挑眉:“你可别看不起他,她这个人很会卖惨的,说不定就有人听了她的话,被她说动了。也就是我这样老早就知道她是什么人的才不会中计,但凡是换一个你看看,不说别人,就说你,她要是反复跟你哭,讲什么邻里之情。说得多了,保不齐你都得被忽悠住。”

梁美芬:“那不能。”

赵桂花:“呵呵。”

你当你上辈子被忽悠的还少?

这辈子她一早就话里话外,若有似无的表现出了对他们家的不喜,所以梁美芬也没敢太过接触了。这要是跟上辈子一样,她不上班跟那家人接触多了,被忽悠的可真是不少。

苏大妈这人最是善于利用可怜又善良的嘴脸获得人家的同情心与信任。后期赵桂花琢磨过,他家好多次的家庭闹剧,都有苏大妈在其中挑拨。

就烦死个人。

赵桂花:“梁美芬。”

梁美芬一愣,抬头看向了婆婆。

赵桂花分外的认真:“你给我离那两婆媳远一点,但凡是让我知道你跟他们黏糊在一起,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美芬赶紧表忠心:“妈,我不会的。”

赵桂花:“呵呵。”

她又看向了大儿子,说:“王香秀如果往里身边凑,你给我惊醒点。”

庄志远苦笑:“妈,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可是个文明人。

倒是梁美芬立刻警惕起来,说:“对。你得离他们远一点,他们都不是好的。”

这寡妇家家的,谁晓得她们会不会觊觎自己的男人。要是正派人,她也不担心,像是机械厂的劳动模范徐大姐,人家也是个寡妇,就没有人担心,人家正派的很。

但是王香秀吧……她可信不过!

庄志远:“……”

他招谁惹谁了啊。

今天他们都忙着八卦,吃饭的比较晚,刚吃完晚饭,庄志希小夫妻两个就回来了。明美笑眯眯的:“妈,我们回来啦。”

赵桂花都要感叹一声,明美整天都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姑娘。

她说:“亲家公亲家母还好把?”

明美:“身体倍棒儿,吃嘛嘛香。”

她爸妈哪里可能过的不好哦。

明美:“妈,这是我妈让我给你捎的茶叶。”

赵桂花赶紧道了谢,这玩意儿现在不好买,一般这样的票也不会发给他们普通人,他们买点高碎,就算是不错了。像是明美家这样这八经的茶叶,就算是很值钱很好了。

一般做个小领导才会喝呢。

“你可得帮我谢谢你妈。”

明美笑眯眯的点头,说:“妈,我去一趟外公那边哈,我妈还给外公捎了一盒。”

赵桂花:“去吧。”

虽然明美的外公住在他们一个院子,但是两家也没说见天儿黏糊着来往。毕竟人家蓝老头是很讲究私人空间的一个人,赵桂花觉得,蓝老头这货比她还像是一个重生的。

人家是真潇洒。

赵桂花虽然重生,但是可不是什么真潇洒,很多事情还是看不开,也没那么多学问,多的就是比别人更多的一点眼界罢了。但是人家蓝老头日子是潇洒的不行。

有时候想一想还怪羡慕的。

明美和庄志希拎着布兜儿来到蓝四海的门前,她开玩笑着敲门:“外公,你最可爱的外孙女儿来啦。”

一句话刚喊出来,门就咔的一声开了,蓝四海微笑:“呦,这是一个脸皮薄的姑娘啊,我外孙女儿脸皮怎么这么薄。自夸都做的这么淡定,不错不错,真是相当不错啊。”

他让了位置,说:“赶紧进来吧,毕竟我外孙女儿这么可爱,要是让乌鸦抓走就不好了。”

明美娇嗔:“哪儿有乌鸦啊,外公你竟是胡说。”

蓝四海:“那让老鹰抓走也不行啊。”

庄志希:“还有我,外公,你更加可爱的外孙女婿。”

他也跟着进来了,蓝四海终于忍无可忍,转身呕了一下。他外孙女儿再大,在他心里也是孩子,不过这个外孙女婿嘛……他说:“你能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吗?真是丑人多作怪。”

庄志希委屈:“外公您咋还双重标准呢。您跟明美胡说八道,就是可爱;我这自我表扬一下,您就说我丑人多最怪,我多么英俊精神的小伙儿啊。您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蓝四海嫌弃的撇嘴,说:“边儿去。”

真是直白又冷酷啊。

庄志希幽幽:“哎,做人好难,做人家的外孙女婿更难。”

这时罗小荷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热水,里面放了一点糖,说:“喝点糖水。”

现在招待客人,最好不过就是喝点甜的。

明美低头咕咚咕咚干了,说:“谢谢哦。”

虽然是外公新娶的,虽然在同一个院子,但是他们也不怎么熟悉,罗小荷话不多,安静的很,明美又是有点小咋呼的性格,自然是处不来的。

好在,她的特点就是处不来就不强行处得来了。保持住该有的客气就好,做一个关系不错的亲戚,总是好过强行亲近。

明美:“外公,我妈让我给你捎了一盒茶叶,一包果脯。还有这个,这是我妈给您做的一件短袖衬衫。”

明美把东西都放下,献宝的说:“我妈好吧?您快试试这件衣服。”

蓝老头立刻起身,拎着衣服进屋,很快的换好了出来,点头说:“你妈手艺还算是可以。”

他说:“东西是不错,不过告诉你妈以后不用为我准备了。”

明美:“哎?”

蓝四海:“这给我准备了,我还得回礼,怪麻烦的。这吃吃喝喝的,我受着,不过衣服是不用了的。”

明美:“哦。”

她外公果然是不走寻常路。

蓝四海:“这果脯你也有把?”

明美:“嘿嘿,有的。”

蓝四海:“那行,就不分给你了,你等着。”

他拿出钥匙开了柜子,拿出一袋大白兔,说:“来这个给你拿回家吃。”

明美眼睛圆溜溜,说:“外公,你这是把我当成小孩子啊。”

蓝四海:“那你要不要……”

明美果断:“要!”

哪有女孩子不喜欢吃甜的?

她飞快的把大白兔收起来,灿烂一笑,庄志希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上,说:“我……”

“没你的份!”祖孙二人,一起开口。

庄志希:“???”

他挠挠头,说:“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吧,我也没想要啊,呜呜,我就是想说,我能再喝一杯水吗?呜呜呜,你们误解我。”

罗小荷笑着说:“我给你倒水。”

蓝四海:“不用,到什么到,你回家喝去。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招待你们了,早睡早起身体好,我年纪大了,可扛不住。”

明美:“好。”

她拽起了庄志希,庄志希碎碎念:“一杯水都不给我喝。”

蓝四海:“我管你!”

他翻白眼,十分的嚣张:“我连自己女儿都不管,我会管你一个外孙女婿?”

庄志希:“伤心,您明明最喜欢我的。”

蓝四海憋着笑,说:“去去,别自作多情。对了,你调整岗位了,你现在的岗位走的是干部岗,每个季度有一张烟票,你家没人抽烟,你拿来给我,我拿钱跟你们买。”

“这不用,我给您就是了,反正我也……”

“亲兄弟还明算账,我不跟你扯那些,咱们就实在的换。”

“那成。”

庄志希跟明美两个人一起回去,看到虎头和小燕子手拉手出来准备回屋睡觉,她大方的一人分了一块大白兔,说:“小婶婶给你们大白兔奶糖吃,我好不好?”

虎头:“好,小婶婶最好,比我妈妈还好!”

梁美芬:“……”

她幽幽:“我听见了。”

虎头捂着大脑袋,飞快的往屋理跑。

小燕子咯咯笑,嚷嚷:“小婶婶最好。”

她是无时无刻不跟哥哥站在同一阵营的。

明美哈哈大笑,梁美芬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们这一房是占便宜的,是占便宜的,所以嘴上吃点亏没什么,不跟她一般见识。

不跟!

她努力平复,眼光一扫,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啊这,这么多大白兔!这一袋子有一斤了吧?

明美察觉到她的视线,立刻窜走,说:“回房!”

庄志希失笑摇头,说:“大嫂不能抢的,他顶多撺掇孩子跟你要。”

梁美芬:“……”

你就当着我的面儿说这个?

她尴尬的笑笑,说:“不能,你放心,我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她在一瞬间确实那么想,但是被说出来,她就不能这么干了,丢人啊。梁美芬是个又想占便宜,又不想出头,又要面儿的人。正是因为这些矛盾的特质,所以她经常不能得偿所愿。

痛苦啊。

她惆怅的回了屋子,说:“弟妹哪里好多大白兔奶。”

庄志远:“她外公给她的吧。刚才她进门掏茶叶的时候我没看到有糖。”

他一个男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随口一句:“你看蓝老爷子好像冷冷淡淡的,嘴巴说话也不好听,但是对弟妹挺好的,我都不止一次看到他给明美大白兔奶糖了。”

庄志远不过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梁美芬倒是有点难受了,她觉得,这是庄志远拿话点她呢。

人家的娘家,就连外公都能贴补过来,他家反而只是要挖着婆家,肯定是因为这个,她心里发酸,眼睛有点发红。庄志远:“你去打点水,我泡个脚。”

梁美芬:“哦。”

掉眼泪。

夫妻两个又不说话了,倒是明美和庄志希两个人热闹的很,明美从她妈妈哪里拿了果脯,还有一袋子桃酥,又从外公哪里得了一袋子大白兔,统统缩在柜子里,这里是她的粮仓。

庄志希懒洋洋的躺在床上,说:“媳妇儿给我按一按肩膀。”

明美:“边儿去,想得美。”

庄志希伸手一拽,两个人一同躺在了床上,他握住明美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窝,说:“你看,我的心跳都加快了,我今天真是还挺紧张的。”

他这话题来的没头没尾,但是明美在回娘家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发生什么,她像是一只豆虫一样向上涌了涌,靠在了庄志希的臂弯里,她侧着小脸儿看他,说:“我知道你能处理好这些的。”

庄志希:“我是能处理,但是还是需要我媳妇儿安慰啊。”

他嘴角噙着笑意,低头看她,灯光下,他看到脸上细细的绒毛,忍不住的,他低头香了一口,明美冲他撅撅嘴,庄志希从善如流……至于刚才想什么,想说什么,都记不得了呢。

屋内热情似火,屋外的天气倒是有阴沉下来,最近几天雨水倒是不少。

昨晚一宿暴雨,今天也是一上午的大雨,中午才停下来。这晚间又阴了下来开始刮风。没一会儿就听到雨点打在地上的声音,带着啪嗒声。

这是下冰雹了。

赵桂花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庄老蔫儿被她的动静惊动,说:“你怎么了?还放不下今天的事儿?”

赵桂花:“我不是想这个,我是想厕所那个包袱……”

庄老蔫儿:“你咋想这个?昨天不是说不管这个了吗?”

赵桂花:“那个应该是于小子放的,于小子你知道吧?就是巷子里头老于家那个,那就不是个好东西。”

庄老蔫儿:“他放的?你怎么知道?”

“昨天那人扭伤了脚,而且我也大概看到了那人住的大概位置。要是别人,我也就不心动了。但是这小子呵呵,他摆明了是靠着现在到处抄家搞得,我就有点想要黑吃黑。”

庄老蔫儿一辈子都是老实人,还真是没干过这样的好事儿,听赵桂花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忐忑。

他说:“这……这样好吗?我们都知道是他还下手?”

“就是知道是他我才想下手,要是换个别人,我就当做没看见了。这肯定不是他正经来的东西。”

赵桂花:“我这个犹豫啊……”

庄老蔫儿胆小怕事,说:“要是搁了我,我肯定是不赞同你这么做的,咱们好好的日子,犯不上掺和这些事儿。但是你现在的犹豫就是因为你想去黑吃黑。我看得出来的,你很动心,这个事儿,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所以我还是看你,都听你的。”

赵桂花看着老伴儿,笑着说:“也就你,不管啥时候都支持我。”

庄老蔫儿微微脸红,说:“我不支持你支持谁?你可是我老伴儿。”

赵桂花:“你这话我爱听。”

庄老蔫儿笑了出来,半响,问:“你想咋办?”

赵桂花一咕噜坐起来,说:“走,去拿!”

庄老蔫儿:“我去吧。”

赵桂花:“我给你放风。”

庄老蔫儿:“行。”

赵桂花:“不对,我们稍微等一会儿,今天事儿多,可能有些人家还没睡呢,咱们在晚点在出去。免得被人察觉,我倒是要看看的,于家小子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庄老蔫儿难得的开了个玩笑,说:“也许我们拿下来之后才知道,里面根本没有什么。”

赵桂花:“没有就没有呗。”

她说:“既然下定了决心,我就不想算了,哎呀,你说白家两父子不在家也挺好的,我们出去都能安全些。”

“那倒是。”

他们来回开门关门的声音,里面院子可能听不见,但是门口稍微有点动静都能给睡觉浅的人惊醒。所以门口这家没有人,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了。

“这说起来,也不知道白家两父子怎么样了,我听说那个……碎了?”

庄老蔫儿真是想一想都觉得很疼了,这啥东西都能碎,但是这个玩意儿不能碎啊。而且这姜芦也是有点火气的,专门挑着那个位置踹,阿咦~可怕!

“大家都说碎了,不知道去医院能不能缝缝补补。”

庄老蔫儿:“……”

就听过衣服缝缝补补,还没听过蛋也能缝缝补补的。

他呲牙裂嘴,觉得这真是想都不敢想,想一想都觉得自己都疼。

他真心的感叹:“所以得罪什么人也不能得罪女人,真是发了疯了。”

倒是赵桂花笑着说:“活他妈的该!”

“这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生育,白家还没个后,白奋斗还没结婚呢。”

“那谁知道呢……”

相比与他们老龄口子的闲聊,当事人,当事人表示痛哭流涕,委屈忧伤,伤心难过……这是他不能承受的生命之痛。白奋斗哭着躺在床上,夜深人静,却又睡不着。

如果不是他……碎了,想必现在已经被关在保卫科了。

他现在能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已经是十分不易的了。

可是,这是用他碎了换来的。

虽然姜芦砸了他的脑子,但其实女人的力气总是有限的,他流血不少,但是头上的伤不算严重。他最严重的就是……碎了。

这不仅很疼很疼,还很伤自尊心,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因为这一场闹剧就要走到三岔路口了。他哭哭啼啼的,只觉得自己太可怜了。他也就是报复一下啊。

怎么自己就落得这个下场?

这个时候夜深人静,他哭着自己的“那个”,疼的不能自已,也在想,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该多好啊。如果进去的是庄志希,那该多好啊。

为什么,庄志希就没有来呢。

白天的时候他疼的说不出来话了,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也没去想这些的,但是现在却琢磨起来。谁让他疼的根本睡不着呢……在他忧心未来的同时,他也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他总是要有个很明确的解释的,如果没有,这件事儿怕是没完了。

他本来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很明显旁人不是这么想的。

他揉揉眼睛,觉得难受极了。

“奋斗啊。”白老头这个时候突然开口了。

他其实也疼的睡不着啊。

“爸。”白奋斗瓮声瓮气,他还有点不高兴呢,他觉得,这事儿是他爸办的不好,都没看清楚里面有没有人,就这么把姜芦往里推吗?

他这不是祸害自己的儿子吗?

白奋斗:“爸,不是我说你,今天这事儿,是你做的不好,你咋就不多问一句呢。你要是多问一句,我们当时跟姜芦解释一下是开玩笑,是不是就没有接下来的事儿了。你那么一推,姜芦吓的哇哇叫,能不出事儿吗?”

他觉得,都怪他爸。

白老头一下子就窜了火,这主意是白奋斗提的,他只是配合,他没做好一切,没把庄志希叫过去,现在竟然往他身上埋怨?他才是最该委屈的那一个。

他这心啊,真是拔凉拔凉的,这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呢。

他也气恼了,瞪大了眼睛,愤愤地说:“我还没说你,你就来说我,你不是说你会提前做好准备吗?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如果你早早的把庄志希打晕扒光扔在里面,现在还有这些事儿吗?所有该是我做的,我哪一点差了?分明是你掉了链子,你还敢埋怨我?白奋斗,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兔崽子,我们老白家的根儿啊,都要断了啊!”

白老头哭了出来。

特别的真心。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老白家的传承啊!

“你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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