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公山,绵延千里,万壑峥嵘。
站在雷公山顶,空气中流动着树叶青草的清香,他听到身旁的香樟树在风中婆娑作响,转头,她站在树下,阳光在她身上闪耀着碎金一般的光彩,她神采飞扬,娇丽无匹。
只是,这偷来的人世浮光,不属于自己。
陆子墨硬起心肠,朝隐藏在树林中的一个人影微微点了点头。
赵安宁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是一门心思的盯着自己的脚,过了半天才抬起头期待的望着他,扭扭捏捏的问“陆子墨,明天中秋节,我要回家,你要不要……去我家里一起过?”
家,一起过节。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有个声音从心底深处挣脱出来,对着他叫嚣,留下来!和她一起过温暖的生活!每天看着她笑,听着她闹,生儿育女,慢慢变老。
可是不行,不行!
这不是他,他有生来就注定的宿命,他有男人的勃勃野心,和藏匿在心底深处放不下的仇恨。
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
他抓住她的肩膀,拽进自己的怀里,紧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他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面对她,然后就粗鲁的吻了过来,他的吻似乎卷着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气,每一次亲吻都让她疼痛。
正在意乱情迷之际,陆子墨却突然放开他的身体,挺直了脊背。
赵安宁才惊觉身边站了一个陌生的男子,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目光凶狠。
她紧紧环住陆子墨的腰,说“陆子墨,我们该回去了”。
陆子墨却没有动,她抬头看他,他神色冷冽,目光深沉,找不到刚才**火热的一丝痕迹,赵安宁有些茫然,呆呆的说,“陆子墨??”
这时,那个陌生人忽然欺进身,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把他从陆子墨身边猛的拽开,另一只大手用一张帕子死死捂住她的鼻嘴,一股刺激的味道冲进鼻子,她惊慌的大喊,却只发出了闷闷的唔咛的声音。
她用尽全力想要掰开那人的手臂,却奈何力量悬殊太大,那人仍是紧紧钳制住自己,纹丝不动,只有自己的肋骨被勒得一阵阵**辣的刺痛,内脏像在体内翻滚。
十几秒之后就感觉自己的力气像在被抽走,双腿发软,浑身软绵绵的瘫在了他身上,只有一双眼睛还能勉强睁开,她绝望又无比渴望的盯住陆子墨,你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绑架呢?
是我,是我啊,救我,救救我……
她心中不停的祈求,不停的期待,直到他阴霾的脸渐渐的在她视线中模糊。
醒过来的时候,头还有些胀痛,身体时不时的颠簸,好像是在疾驰的车上,慢慢睁开眼,外面一片青黛色,影影绰绰的树木在车外闪过,自己缩着腿,很舒服的侧着头趴在一个人的腿上,只有一个人有这种气息和这样的怀抱,陆子墨。
迷糊之间,她就自然的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换了方向继续睡,隔了一秒钟,突然清醒,一个激灵,陡然坐起,自己被绑架了!
她**自己平静下来,凝神细看,开车的依稀就是用药迷昏自己的那个男人,而陆子墨坐在后排,此时正注视着她,目光幽深。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前因后果猛地连成一串。
他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绑架。
就是他把她带到雷公山来的,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绑架她的人,就是这个她心里念兹在兹的人。
这刹那,酸楚裹挟着怒火从心底窜上来,烧得喉咙发焦。
她咬牙切齿,“陆子墨!你这个混蛋!”她甩手狠狠的朝他扇过去,陆子墨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安抚的说,“不要闹。”
不要闹?陆子墨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绑架我?你对我所有暖烘烘的体贴,所有迷死人的微笑,所有带着体温的拥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赵安宁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发疯一样用另一只手抓向他的脸,陆子墨一用力把她推倒在座位上,用身体的重量压制着她,牢牢地抓住了她的两只手,压在车门上,低沉的说“够了!”
陆子墨本来只是想让她安静下来,可狭小的吉普车后座上,两人骤然紧密的贴和让他不由自主地一阵火热,他想抽身站起来,可就在这时她的额头撞上他的脸颊,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到他唇边,这气息如罂粟一般,合着他的心魔,在他心里开枝布叶,根须虬结。
他紧扣住她的手,用大腿压住她的腿,低吼一声,“我说够了!”
可她不干。
她歇斯底里的咒骂,发了疯似的挣扎,挣得头发披开,衣服散乱。肢体的摩擦像燃起一簇火苗,瞬间点燃他血管里狂乱的血液,烧起燎天大火。
他心脏狂跳,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赵安宁身体一僵,用力别过脑袋大喊:“陆子墨!你放开我!”
她的喊声像是一根尖针刺了他一下,让他突然清醒过来一样。
这段时间以来,赵安宁喊过自己很多次,
声音有时候甜糯“陆子墨,你出去帮我买两个可爱多吧”
有时候腻人“陆子墨,你放了学记得等我一起去吃午饭哦”
有时候娇嗔“陆子墨!我不胖!”
可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吼得大声,却在颤抖。
他盯着赵安宁,看着她一脸惊惶的样子,心头蓦然一疼。他的胸膛还在剧烈的起伏,可他逼着自己放开了她,坐到一边。
赵安宁慌张爬起来,怯生生的坐到车的一角,偷偷看他,他喘着粗气,胡乱的从车后面抓过一瓶矿泉水,猛灌了自己几口。
道路两旁树影浓密,汽车在黑暗中扭曲着延伸,不知道会驶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