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安宁对着车窗外清冷的说,“我要上厕所。”
陆子墨转头看她,她蜷缩着靠在车门上,夜风中有一两缕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撩得他又是一阵心乱,“停车。”
吉普停了下来,陆子墨下车走到赵安宁那一边,从外面给她打开锁了的车门,“就在旁边的树林里去上。”
赵安宁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的从陆子墨身边走过,径直往树林里走去,陆子墨跟了过去,走到树林边上的时候,陆子墨严肃的说,“可以了,就在这里上。”
赵安宁冷冷的说,“你站在这里,我上不出来。”
陆子墨看了她一眼,她故作镇定的眼神下翻腾涌动着委屈,耻辱和愤怒,他心头一软,转过身。
赵安宁蹲下,地上是厚厚的一层腐烂的树叶,小/便撒到树叶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晰的嗤嗤声,她抬头看看陆子墨,他就站在离自己不到两米的地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他冷酷的背影,她压抑住哭声,用胳膊擦眼泪。
小/便完,赵安宁站起身,忍着泪,用尽量小的声音穿上裤子,拉上拉链。她吸吸鼻子,四处打量,前方,公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路牌,身后,漆黑的树林像无底洞一样深不见底。在这个荒凉的地方立刻逃跑是没有胜算的,她默默朝吉普车走去。
陆子墨用眼角的余光瞥到赵安宁朝自己走了过来,冷冰冰的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怨恨的眼睛,不看自己一眼,这个丫头以前一看到自己,就是掩饰不住的傻笑,他心里一阵发酸,他想说点什么,却似乎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可看着她寂寥的背影,他还是脱口而出,“赵??”不过,他只浅浅说了这一个字,呢喃一般的声音就消弭于夜风之中。
可赵安宁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怔怔的凝视着他的脸。
夜色之中,四目相望。
陆子墨看到她眼底闪着一簇一簇的企盼,对自己的企盼。他的五脏六腑像全部搅到一块,然后纠缠成一个死结,他怎么也扯不断,解不开。他张张口,正要说话,远处突然隐隐传来汽车的发动机声,随即路面上陡然出现两道拉长的的白色光束,两人同时目光一凛,赵安宁拔腿就朝汽车跑去,一边最大幅度的挥手,一边激动的狂喊,“救命!”
陆子墨一个箭步冲上来,从后面一把把她拦腰抱住,往吉普车拖去,她往死里用劲去掰他手指头,同时双脚狠命的乱踢,几下都踢中了他的小腿,可陆子墨从小过着刀尖上**/血的生活,被女人踢了几下毫不在意,吉普车里的司机已经把车门打开,陆子墨拽住她的腰,使劲把她往里塞,眼看要被掼进去了,她拼命抓住了车顶的行李架,用胸口死死抵住车门,这时,汽车终于开过来了,赵安宁看到司机一双疑惑又惊惧的眼睛正在看她,她歇斯底里朝他大喊“救命!”
司机却立刻转过头,汽车加快速度,很快就消失了。
赵安宁心一冷,被陆子墨扔进了车里。
陆子墨上了车,砰的一声关上门,一把扯过她的衣领,扬起手朝她抽过去,赵安宁被打得猛的向前跌去,头撞到了前面椅子的靠背,跌坐在地上,嘴里涌出一股腥热的液体,血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还在恍惚中,陆子墨伸过手来拽住她的领子,把她朝自己猛地一带,她的额头几乎撞上了陆子墨的鼻尖,他的嘴贴近她的耳朵,血腥的气息喷在耳边,只听他一字一顿的说“你再逃跑,我就杀了你。”
赵安宁被打懵了,难以置信的盯着他,这是那个和自己一起去学校对面的小饭馆吃酸汤鱼的那个陆子墨吗?这是那个总是把刺最少的鱼腹的肉夹给自己的陆子墨吗?这是那个和自己一起在操场的路灯下打乒乓球打到十一点的陆子墨吗?
熟悉的脸,陌生的心。
她的眼泪涌了出来,在脸上泛滥。
汽车一路向南。
赵安宁喝了陆子墨逼/迫她喝的水,就一直昏昏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头晕脑胀的再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在苍茫阴暗的原始森林里穿行,路旁到处是二三十米高的遮天蔽日的大树,粗壮的树干上藤蔓垂地,这是哪里?
没过多久,苍郁林木中隐隐约约出现依山势而建成的庞大建筑群,车子到了近前,赵安宁看清楚这个建筑群四周都是阴森可怖的高墙,高墙上方还修着铁丝网,相隔不远的距离就有一个?望塔,隐隐可见塔上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俨然就是一个戒备森严的大型军营。他们停在一个粗厚的铁门前面,门两边各有一个塔楼,塔楼上站着拿着冲锋枪的士兵,站岗的人过来查看了一下情况,对着陆子墨敬了一个礼,然后才让他们的车开了进去。
山寨依山而建,车子开进山寨,一路蜿蜒向上,路过层层叠叠的木楼,在半山腰一处院子前面停下,陆子墨带着她下了车,几个男子站在车旁边,朝陆子墨行礼,“三爷,您回来了。”
其中一个男人穿着的是像裙子一样的纱笼,这几个男人腰里都明目张胆的带着枪。
这是什么地方?他们穿着纱笼,那这里应该是在缅甸或者泰国,这两个国家里面哪里会存在这么庞大的地方武装呢?难道是传说中毒品泛滥的金三角?
赵安宁觉得心像坠入冰窖。
可是,为什么是自己?自己从未沾过毒品,也从未和黑道有任何的瓜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怎么会让一个金三角毒品王国的头目,千里迢迢到了云南,潜伏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
她满心疑窦,一把拉住陆子墨,“陆子墨,你抓错人了!我家里不是什么有钱人,也不是什么大官,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你要抓的人是不是和我同名同姓啊?或者,或者是以前住在我那里的?是不是?”她的眼睛急的冒火,陆子墨怜悯的低头看着她,这个丫头到了现在还心存侥幸,他叹一口气,“你从美国加州理工毕业,读的是生物化学,回国后在云南当老师,你姐姐在江城的歌舞剧团上班,你父母都是江城大学的教授,住在徐汇区馨汇苑23楼2号。”
赵安宁心里一沉,她慢慢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愣了一会,茫然的问道,“你,抓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