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饱受后世的修图神器和化妆术摧残被迫见过了那么多美女，哪怕每天都能见到如天女下凡的赵馨丹，何茗也必须承认，夏砚的容颜确实让他怦然心动了。

似乎上帝在造人时在她这里找到了完美的比例。她并没有化太多的妆，却给人恰到好处的清爽之感。她抿着樱桃般的小嘴，眼神明明可以很妩媚，可配上清冷的表情，却更加倾国倾城。

她的清冷又和赵馨丹不同，馨郡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是由她智慧能力而对一切人产生的不屑一顾。但在夏砚只是凡人，何茗从她身上感到了一种坚强。

她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一举一动的背后似乎都有故事，她轻轻拨弄琴弦，就诠释了什么叫天籁。

小襄楼在夏砚出场时达到了高潮，无数的男人将自己的女伴推至一旁，或者站起大声叫好。

何茗安然坐在位置上，透过前方人群的缝隙，静静地注视。

她应该是开心的吧，能够以一介女子之身获得这满堂的喝彩，能够在狼群环伺中全身而退，能够离开静下心来读几本书，然后再也不踏足这烟花之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并不开心，其他人像对待西施一般兴致勃勃地讨论夏砚的蹙眉如何美丽，只有何茗关心她为什么还是这么不开心。

偶尔的一瞬间，他发现夏砚抬头，然后目光有些闪躲。

何茗寻找着她眼睛的方向，那里坐的是于鄂宝。

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拳头。

一曲琴声安众魂，一首清歌落凡尘。

琴声戛然而止。

喧闹的场所内一时寂静无声，好半天，才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夏姑娘，在下刚刚填诗一首，想请夏姑娘品鉴品鉴。”

“夏姑娘，你还记得我么，我曾经听过你弹奏的一曲《相见欢》，至今感觉绕梁三尺。”

“夏姑娘，在下对琴技略有研究，不知道能否与你互相切磋”

“夏姑娘……”

“夏姑娘……”

密密麻麻的人群简直要将她包围了，她口中不断地致歉。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刻意避免肢体接触，倒是随着夏砚的脚步慢慢让出一条道来。

何茗心中一惊，这个方向，难道是于鄂宝。

“夏姑娘！”

一声中气十足的呼喊，让沸反盈天的场面忽然冷却。

众人好奇地寻找声音的方向，发现了站在凳子上的何茗。

他什么都没有说，反而露出了一个像是抱歉的笑容。

“夏姑娘。”

夏砚抿了抿嘴，这个笑容转瞬即逝，随即她转变方向，向何茗的位置走去。

“他刚才有送花么？还是有什么大作？为什么夏姑娘会去他那里。”

“竟然站在凳子上，简直是……简直是有辱斯文。”

“得了吧，他连个功名都没有，斯文什么时候和他扯得上关系？”

“哎，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去了他那里。”

“难道是海平王？不对，他们关系应该不好，那是馨郡主要……”

“嘘……慎言，慎言。”

何茗没什么朋友，本就一个人一张桌子，夏砚过来很自然地坐在何茗旁边。

何茗笑道：“没想到，夏姑娘竟真的肯赏脸。”

“倒也没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我也只想坐在这里罢了。”

夏砚的脸色有些微红，也有可能是灯光。

何茗没有多想：“那倒也是，这里这么多人，也只有我这么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人畜无害的小奶狗了才配的上夏姑娘。”

夏砚自然不知道什么是小奶狗，不过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还是理解的。

何茗只是开个玩笑，正常程序下来，一定会遭到反驳才对。

没想夏砚认真打量一番，轻轻点了点头。

“我也觉得是这样。”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有新的女子登台，可四周男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不放在台上，几束不怀好意的目光望向二人，风言风语不断传入耳中。

“不好意思夏姑娘，让你受拖累了。”

何茗指的自然是耳边那些不堪的言论。

“没事，我不在乎这些。”

夏砚的表情依旧清冷，何茗的心紧了一下。

“要不，我还是写首词吧。”

“何公子会写词？”

“总要试试的。”

夏砚的双眼早已迸发出亮光，可在那一瞬间何茗低下头去，并没有发现，桌子上有着早已备好的纸笔。

“字……还是有些烂了。”

“没事，很好了，真的很好了。”

何茗吃惊地抬头，看见夏砚清澈而真诚的目光。

“那我接着写了。”

“好。”

夏砚是小襄楼，是海州的头牌，认识过不少书法大家，自己的一手玲珑小楷也是十分娟秀。

相比而言，何茗这个穿越者的字实在是不能看。

可是夏砚并不在乎，只要能看见何茗的字，她就觉得很好了。

更何况，写的那么动人。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夏砚在心中默默地吟诵，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额，夏姑娘，我写好了，要不要给别人看……夏姑娘，你怎么哭了？”

“没有。”夏砚抹了抹眼角，从何茗手中夺过写着画堂春的纸张。

这个动作让何茗吃了一惊。

“我很喜欢这首词，不用给别人了，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何茗看着认认真真将宣纸折叠放入怀中的夏砚，无所谓道：“那也行，反正就是写给你的……我应该想起什么？”

“没有，何公子你听错了。”

夏砚不小心咬到了自己舌尖。

相对而坐的何茗有些无奈，本来是为了让气氛融洽才写得那首词，却不知道现在为何更凝固了。

他有些想走，只是舍不得，再加上于鄂宝那边虎视眈眈，只能坐在这里。

倒是夏砚善解人意：“何公子是不喜欢这里么。”

何茗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感觉没什么意思，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夏砚说道，忽然一把抓住何茗手腕。

“那，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