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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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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及掐手指一算,不知今天是犯了什么忌讳,竟然会是如此的倒霉。

再看向钱镠,他觉得钱镠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他成及这一辈子最值得称道的便是长槊和谋略。

长槊被钱镠破了心境不说,在钱镠面前推算一番,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真是时运不济啊!

还好二人之间不是什么生死大敌,不然也得发出“既生瑜,何生亮”的悲叹来。

洪州乃是江南西道的首府,虽说越州和洪州都是在江南道上,可也是有着一段距离的。

江南道分东西两道,而江南东道,又有福建、浙东道和浙西道之分。

苏州为浙西首府,而杭州则是浙东首府。

越州又是浙东最东边的州,距离洪州间隔则三州一道。

可钱镠这家伙就像闹着玩一样,说去洪州就去洪州。

成及不禁抱怨道:“你是不是头一次出门?你是不知此去洪州得有十来天的路程?”

钱镠白了他一眼,道:“我若去过洪州,还要你作甚?”

成及一时语塞,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实在理解不了,只能将其归为吴铁娘子培养出来的孙儿,与众不同了!

以前没怎么接触,一接触了才知道成及这家伙是个话痨。

纵然他和钱镠关系有点奇怪,但还是不妨碍他说话。

“我很好奇,你阿婆对你父母的死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你那两个弟弟可是接来越州了?他们留下来的家财是不是都交到了你的手里?”

钱镠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见钱镠不语,成及大胆的猜测道:“你不会连你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吧?”

钱镠敢确认,吴府上下是从来都没人和钱镠提起过他的身世的。

而且对石镜镇还噤若寒蝉,这明显是刻意隐瞒。

成及恍然道:“不过也算情理之中,若我是吴铁娘子,我也会隐瞒下来。毕竟这对你而言,不算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成及说完这句话就没了下文,这反而让钱镠有些安奈不住了。

钱镠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知道?”

成及闻言先是一愣,后笑道:“只要是知道吴铁娘子名号的人,就一定了解铁娘子江湖豪迈却又是那般的柔情。”

不得不承认,成及是一个很会讲故事的人。讲一个故事,尽是书生的夸张渲染。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体现他对吴铁娘子的崇拜。

话说当年,吴铁娘子的女儿嫁给浙西盐枭钱氏一年后,便生下一子。

此子长得是面向奇丑,脸颊赤红,且尽是褐斑。

其父其母将其视为阴间邪魅,欲将其坠于井中。

幸得吴老太婆打马赶到,见了其子一面后,不忍见其坠井而溺亡。

故而将其留下,这也就是钱镠小名的来头——婆留。

更让人不解的是,其子之父,竟是容不得钱镠留在这世间,说是钱镠乃是邪魅,活在世上会坏了他钱家的气运,甚至惹来灭门之祸。

刚开始吴铁娘子对女婿只是好言相劝,可任她如何劝都劝不动那个一心要溺杀自己儿子的父亲。

吴铁娘子的性子又是不容有人逆违的,一气之下,便是要把钱镠带走自己抚养。

更让人不解的是,纵是如此,钱镠的父亲也不肯善罢甘休。

在吴铁娘子回越州的路上,竟是找人截杀。

也就是那场大战之后,吴铁娘子之名,江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归越州三百里,十里杀一人。

到越州时,吴铁娘子的青衫都染成了红衣。数十年都得保养极好的脸颊也是因此而留下了一条长数寸的刀疤。

入临安时,手下数十人,能归越州者,唯吴铁娘子和义子阮成二人。

这也是阮成和小镇上的人都把钱镠当成宝的原因,除了可怜钱镠出生时的遭遇,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钱镠这条命,付出了他们太多的心血。

钱镠走在镇上时,何尝不是看到了生命的一种延续?

从那之后,吴铁娘子和女儿恩断义绝。

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钱镠。

世人在埋怨石镜镇钱氏的同时,也不禁感叹,江南道的一代盐枭巨擘,竟是那般的柔情。

若非柔情之人,怎会对钱镠生了恻隐之心呢?

除去鬼神迷信不说,平心而论,钱镠总归是无辜的。

吴铁娘子也没做错什么。

钱镠心情沉重,回想起吴铁娘子让高郁取的表字,不难看出吴铁娘子对钱镠的用意。

具美,具而美。除了简单直白的含义,这个表字的恐怕也有让钱镠不要因为小时的张相而自卑,更无须去顾忌那阴间邪魅的闲言碎语。

成及不禁唏嘘一声,后道:“一看石镜镇钱氏被灭就是高湘做的,他连吴铁娘子和钱氏已经恩断义绝了都不知道,除了他一个外来人还能有谁?”

的确如此,若非是本地人,怎会了解数十年前的这桩恩怨呢?

成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变得很果决道:“不错!我是应当跟你去一趟洪州的。高湘动作这么大,肯定是另有图谋!”

钱镠很是不解的看着他,也很想听听他的推测。

“怕就怕在他想要的是整个江南道!

之前造反的庞勋,现在的王仙芝、黄巢,三者具是盐枭身份。

此时流言散播,吴铁娘子要造反,威力不可谓不巨大。

我们可以大胆的推测一下,若是把吴铁娘子逼上了绝路,最后她不得不造反,是不是就遂了他的心愿?

到时候,他以进江南东道剿灭吴铁娘子的名义,进入江南东道。

届时再……”

成及没有说下去,说到此处就已经让人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高湘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竟然是有这么大的野心。

钱镠倒是没想这么多,他现在只想救阮成,阮成能安然回来,江南道会乱成什么样子,都跟他钱镠没什么关系。

成及是个阴谋主义者,他喜欢揣度人心。

既然猜出了些端疑,这趟洪州之行,就当更稠密稳妥一些。

不能向钱镠只想者去把人家儿子给绑了票就算了事。

成及看向钱镠,很是认真道:“具美兄,此去恐怕是九死一生,还期望我俩能坦诚相待,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钱镠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淡然道:“有什么主意快说,别打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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